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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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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她還睡著嗎?”

再次見到這個站在對面,與自己面容高度相似的黑發黑眼少女,拉貢情不自禁地楞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雙手交疊,恭敬地彎腰致禮:“月神冕下。”

“我讓你在她床旁邊盯著,等她醒來立刻告訴我,你怎麽站到了門外面?”

賽戎抱起手臂,帶著不滿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拉貢向來是他最忠誠得力的下臣,忠誠到自己指示去砍敵人的左手,拉貢絕不會砍敵人的右手。

今天是怎麽回事?

“雖然知道您從來沒有寵幸過任何女人……但她是別人送給您的奴隸,屬下站在裏面看著可能不太好……”

賽戎:“?”

“你在說什麽,什麽送給我的奴隸?”

“您派屬下去修道院裏把這個人類抓回來,不是因為她從神殿後院的奴隸所中逃跑了嗎?”

賽戎無言地扶了扶被自己用神力虛構出來的,長在頭頂的惡魔之角,糾正道:“不,她是我的客人。”

“……?”

這回輪到了拉貢頭上冒出問號。

他活了幾千歲,從來沒有聽到過月神冕下嘴裏冒出過客人這個詞。

“算了,你不用知道那麽多。”

賽戎不耐煩地擰起眉,“等會兒進去,你只要記得我是你的妹妹阿克戎·萊伊就可以了。”

說完,賽戎推開了面前的大門。

緊接著,他也明白了為什麽拉貢會寧願違背命令站在門外,也不願意踏入一步。

以黑色為紫色為基調的宮殿,是月神的冥河神殿中平平無奇的一間,它和其他無數同類一樣,只有簡單的日常擺設,桌子、椅子、床、衣櫃,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賽戎沈迷戰爭和鮮血,對於物質的追求反而是四神裏面最低的。

就連他自己居住的主殿,也和這裏沒什麽區別。

沒有珍寶擺件的裝飾,也沒有紗幔簾帳的遮擋。

這樣的布局,使得一前一後進入宮殿的賽戎和拉貢,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身體白到發光的少女。

蓬松的鵝語枕頭,一只被她枕在腦後,一只被她抱在懷裏。

厚重的羊絨蓋毯被她嫌熱踢到旁邊,只剩淺淺的一個尖角蓋在肚子上。

拉貢把打暈的西芙帶回來的時候,她身上裹著的黑袍又臟又黏,活像只翅膀被打濕的狼狽雀鳥。

潔癖發作的拉貢當即將她丟給了神殿的侍女帶下去清洗,但在女性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黑暗帝國,適合西芙的裙子實在不多——侍女勉強找了件寬松的長袍裹住西芙的身體,長袍之下的內衣內褲一概全無。

為了方便隨時戰鬥,黑暗帝國的著裝以簡潔和貼身為特色。

西芙身上的長袍雖然被稱之為長袍,但沒有袖子,領口深V,裙擺的兩側還直開到大腿中部。

深紫色的玫瑰印記綻放在她鎖骨下方的肌膚之上,蜷縮起來的雙腿夾著通透的布料,隱約可以看到深處更圓潤的弧度。

賽戎打量了幾秒,和初次看到這副樣子的拉貢一樣,有些窘迫地移開眼睛。

他頓時想到了拉貢會把西芙當做是其他大貴族進獻給她的人類奴隸的原因。

漆黑的床單將她襯托得如同一頭潔白無暇的獻祭羔羊。

純潔、神聖、又柔膩無暇,全然不同於黑暗帝國女性的獨特風情,叫擁有正常欲望的生物通通為之神魂顛倒。

賽戎站在床邊,身後跟著低頭非禮勿視的拉貢,本該是嚴肅的場合,他的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回蕩起在海國時與西芙相處的各種畫面,還有決鬥場上,莫名其妙出現的,西芙與海神交纏在一起的香/艷/春/夢現場。

平生不與異性親近的青年神明,突然由衷地感覺到口幹舌燥。

抿了抿嘴唇,賽戎強迫自己不去想。

他企圖把怎麽也睡不醒的西芙推醒,然而手指伸出去,卻在雪色的肌膚上找不到一處合適的降落地點。

沒有辦法的賽戎只好探出一縷神識,隱進了西芙眉眼間的印記中,強制將她喚醒。

經歷了動蕩不安的一個禮拜,西芙好不容易在舒適溫暖的大床上睡得香甜,夢裏她正將赫裏奧那張可惡的老臉踩在腳下反覆碾壓,一陣磅礴的黑光閃過,單方面的痛快毆打被粗暴打斷,西芙的知覺瞬間歸位,強迫她從美夢裏抽身而出。

“唔……別跑啊……我還沒打夠呢……”

西芙翻了個身,嘟囔著幾句夢話,將懷中柔軟的鵝羽枕頭往胸前按了按,疲憊地睜開眼睛醒來。

兩張高度相似的臉蛋出現她的視野中。

除卻頭發一長一短的鮮明不同以外,他們的相像程度讓西芙懷疑自己沒有睡醒。

“怎麽、有兩個阿克戎……”

阿克戎?

西芙像被冷水當頭潑下,她一骨碌起身坐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把冥河神殿當成了旅館。”

熟悉的冷言冷語,把西芙腦中的最後一絲睡意驅散。

理智回籠的她裝成不谙世事的樣子:“萊伊小姐……我這是在哪裏?”

難得擁有耐心的賽戎重覆一遍:“冥河神殿。”

“那不是傳說中月神冕下的住所嗎?我怎麽可能會在那裏?”

看著少女無辜睜大的湛藍雙眼,賽戎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拉貢,你先退下吧。”

“是,月、額,妹妹。”

西芙假裝沒有聽見他們漏洞百出的對話。

等拉貢推開宮殿的大門,帶起外面的冷風刮過暖意融融的身體,原本抱著看好戲心理,欣賞著面前兩人做作演技的西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穿任何打底的衣物。

羞恥感轟得一下湧上頭頂,連帶西芙的臉蛋一起散發出足以燙熟雞蛋的熱度。

她猛地拉過毯子,將整個人從脖頸以下嚴嚴實實地包裹住。

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好不容易把想連夜逃離冥河神殿的沖動壓下去,西芙小聲詢問道:“萊伊小姐,我原來的衣服呢……”

“不知道,估計扔了吧。”

賽戎隨意地給出回答。

他的反應映在西芙眼裏,被理解成了另一重意思。

“您怎麽可以隨便扔掉我的衣服呢?”

西芙氣呼呼地抗議。

“別啰嗦,我賠一百套給你。”

很顯然,從小到大唯我獨尊慣了的、且沒有任何同異性相處經驗的月神冕下,同樣也理解錯了西芙的意思。

見西芙安靜下來,認為哄人有效的賽戎搖了搖床頭的銅鈴,用神力將自己的旨意告知給門口的侍女。

得到門外的回應後,他堂而皇之地坐在西芙床邊:“說說吧,你為什麽從光明帝國來到這裏?”

很想揍賽戎一拳的西芙拒絕與他交流。

“太陽神覺醒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麽?”

賽戎繼續問道。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卻沒有看到西芙打算開口的跡象。

不耐煩的他直接捏住了西芙的下巴:“你怎麽不說話,嘴痛嗎?”

“萊伊小姐,你這樣對待自己的朋友很無禮!”

被手勁過大的賽戎捏得不住吸氣的西芙忍無可忍地控訴。

“……”

他以為西芙是因為自己擅自處理了她的財產(指臟亂的衣服)而生氣,卻不想是因為這種小事。

女人可真是麻煩。

賽戎松開手指,忍著寒氣瞪了西芙一眼。

看到面前的少女被自己兇神惡煞的眼神嚇唬得脖子一縮,他才帶著莫名的愉悅感敷衍道歉道:“對不起。”

【嘀——】

【月神好感+1】

【月神當前好感度:11/100】

和對不起一同響起的,還有系統好感上升的提示音。想不到月神的內心和他表現出來的態度竟然是完全相反的。

西芙及時克制住了下意識為這表裏不一的反差,而感到新奇的眼神,得到好感又得到臺階的她馬上大度地原諒了賽戎:“好吧……那,那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畢竟在攻略完成之前,她還需要借住在他的地盤。

“那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西芙想了想,試探地著問道:“你清楚太陽神覺醒的具體原因嗎?”

“我要是清楚,我就不會問你了。”

既然賽戎不清楚具體的緣由,西芙就順理成章地把這一天半以來,自己邊打工邊想出來的假消息告訴給了他:“聽說是因為,光明教廷的教皇發生叛亂,想要通過占據太陽神在人間的軀體成為新的神明,結果弄巧成拙喚醒了太陽神。”

賽戎聽完陰沈地笑了一下:“我就說,太陽神的子民和祂自己一樣,滿嘴道德秩序,結果腦子裏想得都是相反的東西。”

“樹上有一顆蘋果是壞的,那也不能說明整棵樹的果子都是壞的呀。”

西芙不服氣地反駁他。

“你都流落到萊弗哈爾了,還敢替那幫螻蟻說話。”

賽戎昳麗的眼尾微微一挑,居高臨下地望著西芙,“要是想回去,我也可以立刻送你走。”

“不,我不回去。”

西芙挺直的脊背軟了下來,沒底氣地抱緊枕頭。

敏銳察覺到她這一舉動的賽戎垂落眼簾,順手拂開肩膀上的黑色發尾:“所以你為什麽會離開自己的故土?”

“還不是因為你留在我額頭的印記被發現了……他們把我當成黑暗帝國的惡魔,揚言要將我綁上火刑架燒死。”

說起這個,西芙半真半假地抱怨起來,她纖細的手指從毯子裏探了出來,不滿地戳在賽戎腰側,“還有,你給了我印記,又不告訴我怎麽才能聯系你,我只能先在包吃包住的修道院打工,今天來了一群惡魔貴族,差點把我抓走吃掉……”

側腰是賽戎的敏感點所在,再加上西芙說話時深深淺淺的呼吸傾吐在他的耳邊。

心尖的某處微微一麻,莫名的癢意騷動起來。

賽戎不動聲色地看著西芙垂在床側,沒有馬上收回去的手:“惡魔貴族是什麽情況?”

“唔,拉貢大人沒跟你說嗎?他出現在修道院救了我。”西芙提到拉貢,眼睛亮了起來,仿佛有微小的星星在裏面跳躍,“話說回來,他是你的哥哥還是弟弟呀?他那招用羽毛攻擊的魔法好帥哦。”

少女像是活潑的小鳥般,在自己的耳邊翻來覆去地說著拉貢的好話。

賽戎漂浮心緒又陷入怪異的不爽中。

他忍了再忍,才沒有把是自己感應到西芙來了萊孚哈爾,特地派拉貢去接他的真相宣之於口。

空曠的宮殿之內,兩位少女,一個沈默,一個聒噪,氣氛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就在這個時候,宮殿的大門被輕輕扣響——賽戎讓人準備的衣服送到了。

賽戎又搖了搖床頭的銅鈴,十來位女侍邁著無聲的步子魚貫而入。

她們每個人手中的托盤裏都整齊地疊堆著厚厚如小山的衣服,正如賽戎所說,他真的賠給了西芙一百套衣服。

“這些都是你的。”

賽戎讓女侍把托盤放在地上便退下,很快神殿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西芙裹著毯子彎下腰,興奮地在托盤裏挑來挑去——還是那些女侍們貼心,解決了她最迫切的需要。

盡管,這些需要有些不太合身。

挑挑揀揀,西芙終於選到了一件符合她審美,又不是那麽暴露的連衣裙。

她用這條黑紫色的長裙,將壓在托盤底部款式十分暴露的內衣內褲包裹起來,見賽戎依然無知無覺地坐在床畔:“那個,萊伊小姐,我要換衣服了。”

“哦,那你換吧。”

賽戎這麽說,倒不是真的存著占西芙便宜的心理。

他總是記得那日在海國和黑暗神官們談話時的異樣感,因此想試探一下西芙究竟知不知道他就是月神。

“你不回避一下嗎?”

“我們都是女人,有什麽好回避的?”

賽戎挑起眉峰,裝作不解。

“……”

算他狠。

賽戎正想看看西芙究竟會給出怎麽樣的反應,等到試探得差不多了,他再起身出去。

可還沒等他轉過頭進行下一步,一股散發著薔薇清香的長袍罩在了他的頭頂,也徹底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萊伊小姐就坐在這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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